而其他的合照，两个人也都穿着朴素，就好像普通的情侣。

背景甚至可以区分出是狭小的出租屋。

大部分也都是两个人的前置摄影，而且都是云月拿着手机拍的。

而她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，一种回忆一般的幸福涌上心头。

止住的泪水再一次将要决堤。

“赵阿姨。”

云月的声音有些哽咽，但还是尽量不让自己再一次哭出来。

至少说出来的每一个字，都保证对方能够听懂。

“你陪在我身边多少时间了？”

“其实我刚见到你的时候，我就觉得非常熟悉，像自己的妈妈一样。”

赵妈推着云月的轮椅，沉默了许久，才开口。

“夫人，我从您和先生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，就陪在您身边了。”

“我那么早就已经残废了吗？”

“怪不得这屋子里连我们一张出去旅游的照片都没有。”

云月伸手轻轻摸了摸那墙上的照片。

明明是这么的熟悉，明明感觉那么幸福，但是又那么陌生。

书房并没有关门，轻轻的敲门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。

云月转头望去，就看到一个穿着时髦，一头短发的女子站在门口。

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袋。

云月感觉自己对于这个女子有一种莫名的熟悉的感觉。

虽然现在她并不认识这人，但失忆之前，应该是对这个女人印象深刻。

有一种让人非常痛苦，想要逃离的感觉。

但看着对方并没有什么攻击性的目光。

云月还是硬着头皮开口。

“你好，请问是找顾承允吗？他现在应该在公司。”

那人看了看云月，扫了一眼站在云月身后的赵妈，走上前。

“你好，云月小姐，我叫楚淑怡。”

“我并不是来找顾承允，我是来找你的。”

云月有些诧异，若不是自己的双腿不能动弹。

她想她的身体一定会不自觉地就带着她逃离这个地方。

她现在心跳得很快，就好像全身的细胞都叫嚣着不想和这个女人处在同一个空间。

“你找我有什么事情？”

云月勉强扯出一个笑脸，双手却用力地握着两侧的扶手，指节都在泛白。

“你不要害怕，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事情的，我只是来给你送东西。”

“送一些本来就属于你的但是顾承允不想让你知道的东西。”

“楚小姐......”

赵妈深呼吸许久，终于壮着胆子开口。

“楚小姐，你应该知道，顾先生并不希望在这里见到你。”

“赵阿姨，”

楚淑怡将手里的袋子交给云月之后，抬头看着赵妈。

“我承认我之前确实做了一些非常不好的事情，我也不会辩驳。”

“我知道你是想着云月的，所以顾承允才会一直留着你。”

“但是你有没有想过，就算是现在，这里的一切，也都是顾承允在骗她。”

“你应该是把云月当成亲生女儿吧，你觉得云月生活在这种骗局中。”

“如果有一天她全都想起来，她会高兴还是难过？”

“况且如你所见，楚家和顾家的婚约还没有解除。”

“即使我做了这么多事情，我现在还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，没有被追究一丝责任。”




“夫人！你身体还在恢复，怎么能趁我们不在的时候四处走动。”

云月沐浴在床边仅有的阳光下看书。

听到保姆的声音，云月略显歉意地开口。

“赵阿姨，我的腿，也去不了什么地方，只是觉得这边阳光好而已。”

云月失忆了，醒来后所有人都异口同声，说云月是顾家夫人。

她什么都不记得，甚至别人叫她夫人的时候，心里都像有什么东西在扎她一样难受。

顾家是海城第一家族，几天观察下来自己应该是一个孤儿。

还是一个失去双腿的残废，怎么可能是顾家的太太。

可周围的人都这样说，她也不知该如何反驳。

医生说她的大脑受损，可以先从回忆起文字开始尝试找回记忆。

顾承允，她名义上的丈夫，就给她带来了很多儿童读物。

好在云月对于这些文字回忆得还算快。

可曾经的那些关于自己，关于顾承允的记忆，却什么都不记得。

赵妈将云月重新扶到病床上。

“虽然说顾先生已经同意夫人最近就能出院。”

“可若是让顾先生看到夫人又自己一个人做这些事情，非要怪我啊。”

似乎是为了不让云月再做出类似的行为。

赵妈直接把轮椅推出去好远。

云月温柔地笑了笑。

“赵阿姨，不会的，虽然我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，但顾承允不是那样脾气不好的人。”

“他不会因为这点事情为难你的。”

赵妈表情僵硬了一瞬，但还是努力维持笑容。

“夫人说的是，是我担心过头了。”

下午，顾承允来接云月出院。

云月看着西装革履仪表堂堂，怎么看都是成功人士的顾承允。

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自己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和顾承允有所牵扯。

就算是公子哥找个玩乐对象，应该也看不中她这种人才是。

可顾承允只要有时间就会来医院看她。

好几次甚至中途出去开会，都坚持要守在病房。

对于自己更是了解的细致。

几乎对于自己所有的习惯都了如指掌。

只有一点，顾承允说她非常喜欢吃牛肉，连着好几天都准备了有牛肉的饭菜。

一开始云月还能忍受。

以为是自己受伤胃口不好。

可最后一次终于刚吃一口就吐在顾承允身上。

顾承允非但没有生气，反而非常自责自己没有发现她根本就不喜欢吃牛肉。

云月倒是觉得无所谓。

不管是什么天天吃可能都会不舒服。

顾承允带着云月回到他们原来的住处。

云月看着那偌大的别墅，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悲凉。

感觉并不想住在这里。

可是看着顾承允真切的目光。

云月还是按捺住心中的那份不安，任凭顾承允推着轮椅将自己带进别墅。

室内是低调的暖黄色，看起来显得非常温馨。

她有些不理解，感觉这些装修都是按照自己喜好来的。

可是喜欢，却又陌生。

顾承允来着云月来到二楼他们的房间。

“月月，这里是我们以前的房间，你的很多东西都保存下来了。”

“平时可以让赵阿姨找出来帮你回忆回忆，看看能不能想起来些什么。”

“好。”




顾承允看着手里的日记本。

他太熟悉这个日记本了。

他明明记得自己已经让人把它处理掉。

家里的每一样东西，都是顾承允自己挑选的。

只会让云月觉得他们之间有过非常好的感情。

不会牵扯出那些让人不愉快的回忆。

可是现在，这个日记本竟然又重新出现在云月手里。

但他已经来不及去想得更多。

他的第一反应是来到云月的轮椅面前，在云念面前单膝跪地。

“月月，你听我说，我都是可以解释的。”

“月月，这之间都是误会，我们曾经也很幸福的，不是吗？”

“我们之间曾经也是很幸福的。”

“那些照片，都是真的，你看。”

顾承允将日记翻开，最前面的一部分确实记录着两个人短暂的甜蜜时光。

云月止不住地哭泣。

偏偏她的腿又让她哪也去不了。

她哑着嗓子开口。

“顾承允，你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？”

“你不爱我，你和我对于这点都清楚。”

“你只是想让我待在楚淑怡的阴影里，心甘情愿地做一个没有名分的情人。”

“可是顾承允，我不想要那样的生活。”

“你从一开始就知道，又为什么要逼我？”

顾承允的喉结微微滚动，伸出的手有些僵硬地停在半空。

他从未见过云月这般决绝，决绝得连一点挽留的余地都不愿给他。

是因为没有关于曾经的那些美好的回忆。

只剩下单纯的厌恶，反而更加决绝了吗？

“月月，你冷静一点，好吗？”

他的声音低哑，却藏着几分慌乱。

那双素来沉稳内敛的眼睛里难得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慌。

“你说的那些，都不是我想要的......”

“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结果......”

“不是你想要的？”

云月轻笑，笑声里满是刺骨的凉意，仿佛狠狠划过顾承允的心脏。

“那你告诉我，顾承允，你想要的是什么？”

她抬起头，泪水将眼眶彻底浸湿，模糊的视线中却依旧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犀利。

“是让我心甘情愿留在你身边，像个影子一样陪着你。”

“眼睁睁看着你为了楚淑怡付出一切吗？”

“还是说，你想让我彻底失去反抗的力气，就像我的腿一样，再也没有力气逃离？”

“有什么区别呢，顾承允，有什么区别？”

顾承允被她这一番话刺得心脏抽痛，他张了张嘴，却发现自己竟然哑口无言。

他知道云月一直是聪明的，她看得透彻，只是从未揭开过。

失去了感情的左右，云月只会更加理智地思考。

可是你为什么哭呢？

“不是这样的......”

他伸出手，想触碰云月，却被云月用力拍开。

“别碰我。”

云月的声音已经是疲惫与厌倦的沙哑。

她仰着头，努力不让泪水滚落，但心里的痛却让她连呼吸都觉得沉重。

“顾承允，我早就明白了，我们之间从来没有真正的爱。”

“你只是恰好需要一个人，而我恰好够听话，够顺从，够可怜，是吗？”

“而且，恰好，我能吃苦，愿意付出一切。”




“你对于失去一切记忆的我说我们是夫妻。”

“可我们连结婚证都没有，连结婚照都是假的。”

“你和楚家的联姻也还没有解除。”

“顾承允，你知道吗？”

云月定定地看着顾承允，眼里满是自嘲和绝望。

“你对我所做的一切，连楚淑怡都觉得我可怜。”

“她曾经有多巴不得我去死，现在就有多可怜我。”

“顾承允，你告诉我，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？”

“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吗？”

“我不是......我没有......”

顾承允手足无措，他想争辩，但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。

他能感受到云月的绝望和厌恶，而他居然无力挽回。

“顾承允，你根本不明白爱是什么。”

云月语气平静，却每一个字都像锥子，刺进顾承允的血肉。

“爱不是占有，更不是控制。”

“如果你真的爱我，你不会让我受伤，更不会让我用自己所有的坚持去换你的一点怜悯。”

“你如果真的爱我，那我的腿算什么？”

“我的腿明明能治好，可你连让我站起来，都觉得是一种施舍。”

她顿了顿，深吸了一口气，似乎在压下自己快要失控的情绪。

几乎没有给顾承允再开口的机会，她便接着道。

“我知道，我以前太傻了。”

“傻到以为你会改变，傻到以为你会爱我。”

“傻到以为我只要继续努力，总有一天能让你真正看见我。”

“傻到以为可以真心换真心。”

“但顾承允，人会醒的，我也醒了。”

“云月！”

顾承允低吼出声，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无措。

“别说了，不要说了！”

他无法接受这样的话。

他不能接受她看透一切的模样，更不能接受她再也不抱希望的语气。

他猛地伸出手，抓住她瘦弱的肩膀，像是在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。

“月月，求你，别这样。我可以改变，我可以补偿你，我可以让一切回到原点！”

“你明明都已经忘记了，我明明有重新开始的机会。”

他的声音颤抖，语无伦次地哀求着，

“只要你愿意给我机会，我可以重新开始，我们可以重新开始......”

“我发誓这次一定会对你加倍的好。”

“我发誓，我会对你加倍的好，楚淑怡有的，你都有。”

“楚淑怡没有，你也有。”

“重新开始？”

云月冷冷地盯着他，目光里没有一丝温度。

“顾承允，你知道我失去了什么吗？”

“我的青春、我的骄傲、我的信任，甚至我的腿......你觉得这些能回到原点吗？”

“我说过很多遍，如果不能做到完全地只属于我一个人，那我宁愿不要。”

“顾承允，你知道你现在两边都想吃的样子有多脏吗？”

“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，让我有多恶心吗？”

顾承允愣住，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，发不出声音。

他抓着云月肩膀的手颤抖着慢慢放开。

“放过我吧，顾承允。”

“也放过你自己。”

云月轻声说道，像是最后的叹息。




“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，就让我走，让我离开这个被你囚禁的世界。”

“我也不需要你补偿什么，我知道你也不可能就这样放弃楚家带给你的好处。”

“鱼和熊掌不能兼得，你不能既要有要。”

“我不会让你走的。”

顾承允忽然固执地低声说道，声音低哑而绝望。

现在的顾承允，就好像不管云月说什么，他都不会给出回应。

只是用一句话应付云月所有的控诉。

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云月走。

“月月，我不会让你离开我。我知道我做错了，可是我不能没有你......”

云月却冷笑了一声，闭上眼，深吸了一口气，再睁开时，那双眼里已经没有一丝温柔。

“顾承允，你不能没有我，和我有什么关系呢？”

顾承允的脸色瞬间煞白。

他看着她，想要开口挽留，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
“顾承允，从今以后，我们再无任何关系。”

云月的声音坚定，却掺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解脱。

“如果你真的想要得到我的原谅，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。”

顾承允看着云月坚定的目光，最后站起来。

他的双眼有些茫然，只是无助的摇头。

“不会的，我不会让你离开的。”

这栋别墅到处都有人看守。

云月一个失去双腿的残废哪也去不了。

“月月，你现在除了我，谁也不能依靠。”

“没有人会帮助你的。”

“既然我不论怎么祈求都得不到你的原谅。”

“那你是否原谅我也不是那么重要。”

“我现在是顾家的继承人，仅仅只是要困住你，对我来说不难。”

他将云月的日记本随意的丢到沙发上。

弯下腰将云月扛起来，送进卧室。

不论云月怎么挣扎，顾承允都只是稳稳的扛着对方。

将云月安全的放到床上，顾承允平静情绪开口。

“我知道现在的你不想见到我，我也不会在这里碍眼。”

“我会离开，我会给你时间冷静。”

“你除了我没有任何人能够依靠。”

“我会快会找新的阿姨来照顾你，你就安心住在这里，自己好好想一想。”

随后顾承允就好像逃跑一般的离开。

云月看着对方的身影。

她说不明白自己现在的情绪。

泪水早就已经哭干。

她看着自己的双腿，她当然知道现在的自己其实什么都做不了。

好在白天就已经用赵妈的手机联系过楚淑怡。

不然她连个手机都没有，连向外界求救的能力都没有。

用袖子擦了擦眼泪。

云月现在很想去洗脸，她脸上都是泪痕。

可是她的腿连短距离的行动都没有办法。

轮椅还被留在一楼。

她无力的躺倒。

冷静下来，现在自己双腿残疾，别墅周围都是顾承允的人。

这次之后顾承允只会加派更多的人手。

她就算爬出去了，很快也会被抓回来。

好在楚淑怡的动作很快。

第二天天刚亮，楚淑怡就已经带着人来把云月抢走。

是的，抢走。

云月被楚淑怡的秘书抱到车上。

她看着楚淑怡，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。

“楚小姐，能不能请你也帮一帮赵阿姨，我怕顾承允会为难她。”